在滄州、在河北,從事農村飲水安全工作的水務人員千千萬萬,但像王俊生這樣拿到全國水利行業最高獎“修禹科學技術進步獎”的人卻很少。十年前,他和同事將電滲析技術用于苦咸水凈化的研究,最終依靠自主研發和創新在推廣上取得卓越成果,拿下了這項中國水利界的“奧斯卡大獎”。“說通俗點就是給苦咸水外加直流電,利用陰陽離子運動,使純凈的水和雜質分離開來去除苦咸成分。”
“得這獎純粹是逼出來的。”45歲的王俊生至今掰著手指頭還能數出不下五六種當地農村給水去苦咸的土法,其中最“笨”的辦法是挖兩個坑,一個放苦咸水,一個存雨水,喝的時候兌在一起。上世紀80年代末,從當時的滄州水專畢業后,俊生回到黃驊開始了凈水研究。即便得了那個大獎,當時俊生也沒覺得有多高興:“這種辦法出水量不高,口感不太好,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終究是個權宜之計,不是長久之策”。
近些年滄州改水工程大提速,作為一名“老水務”,王俊生見證了“從權宜之計到長久之策”的改水全過程。“這里面最大的變化是在水利里加進了‘民生理念’”。
從2006年起,黃驊開始在農村建起凈水站,每有一村的凈水站出水,老百姓都是奔走相告,有的還放起鞭炮。政府給凈水站上了新的凈水設備,采用的是反滲透技術,比起原來的電滲析技術出水量更大,水質更好。日前,在黃驊白莊村,村委會主任白連章告訴我們,自從前年市里在村上建了水處理站,全村900多戶喝上了三毛錢一桶(50斤)的純凈水,原來市面上有人送2元一桶的純凈水,這下全沒了生意。
俊生告訴我們,2006年以來黃驊先后投入資金上億元,解決了186個村19.47萬人和13所農村學校0.69萬農村師生的飲水安全問題。新打機井106眼,建凈化站200余座,管網改造199個村,實現了農村機井全覆蓋。對一些人少、偏遠、納入聯村供水網絡成本較大的窮村,由政府出資打井。僅2009年該市就由財政列支432萬元,一次性為17個偏村、窮村打了機井。
2009年,俊生的老家小六間房村建了凈水站。出水那天他特意趕回村,看到“甜水”出來他哭了:“鄉親父老終于有口干凈水喝了,我干了20多年水務,也終于對生我養我的地方有了交代!”
王俊生學水利出身,又干了半輩子與水有關的事兒,他對人與水的關系體悟得自然要比常人更深一層。“過去改水時,只考慮人的需要,現在改水時會考慮到人水和諧的問題。”
“比如凈水站的建設,就可以緩解對深層地下水的超采。”王俊生告訴我們,淺層苦咸水礦化度高,長期作為廢水埋藏于地下,造成環境的惡化。開采利用這層苦咸水,可以騰出地下水庫容,利用天然降雨給予補充,實現抽咸補淡的良性循環,從而改善土壤和水資源環境。
在王俊生看來,這樣的全新的“水思維”還有許多。
黃驊現在推廣的一種新的灌溉技術是在深井旁修筑淺井,將兩種井水用水泵抽上來混在一起澆地。“這種咸淡水混澆方式可以使淺層微咸水達到灌溉水質標準,又可以稀釋深層地下水含氟濃度,實現地下水資源的開源與節流并舉。”王俊生算了筆賬:打一眼30多米深的淺井,加上與之配套的電纜、管道、水泵等設施,投資不過萬元。與動輒幾十萬元的打深機井投資相比,費用大大降低。
黃驊人還想到了對苦咸水的適應性開發,和中國水產科學院東海水產研究所合作進行了地下苦咸水養蝦的試驗,在1999年獲得成功。“世上有一物便有一用,思路一變,苦咸水也能變廢為寶。就像冬棗、苜蓿就認鹽堿地一樣。”
最讓王俊生高興的是老百姓節水意識的增強。“平常洗漱用差一點的水,澆地種菜用機井水,飲用做飯才用凈化水。這叫分質用水。”為了防止跑冒滲漏,在建凈水站時,各村啟動供水管網改造,鋪設了新的PVC優質供水管網。許多村還有村民組成的志愿服務隊,負責查看供水管網設施運轉情況。“成天和水打交道,啥時是個頭兒?”閑聊中我們問起王俊生的感受。
“沒頭兒,往近里說,黃驊、滄州、全省還有一部分農村的苦咸水問題沒有解決;往遠里說,水資源是有限的,要未雨綢繆想在前頭。”說到這兒,王俊生咧嘴一笑:“人常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不,我們黃驊又瞄上海水淡化啦!”
“既然注定要和苦咸水纏一輩子,那就好好跟它纏一纏!再打幾個改水大勝仗!”45歲的王俊生年富力強,想干的事還多著呢。